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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别了,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没准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越是不甘心,越想拼一次。有缘似无分,多招惹几分也是不错的。

    算了算约好的时辰将近,翟灵鹤穿上平日里常穿的青衫。半挽的发髻上系着金边发带,一副青衣儒客作扮。

    “我知殿下定还有其他暗卫在扬州,让他们乔装成府兵护送俞挽枝。”

    陷入影子里的暗卫不吭声,轻踢着木椅示意听命

    翟灵鹤哑笑,继续盘算着:“今夜你和我一同走。”

    听闻身后再没有了声音,翟灵鹤落下悬石。听命于我,这次是赌对了。

    人心难测,过往信任皆可化为泡影。更何况霍允本该恨他的,昔日落难之际是翟灵鹤冷着心淡漠看着他被恶鬼吞掉。

    天家儿女哪会善罢甘休,这遭变故算是给自己一个警醒。

    夜至,翟灵鹤打着扇子晃晃悠悠出现在点翠楼阁楼。儒客彬彬,杨昭早已在席处等候。

    说是宴请,翟灵鹤反倒为客他为主了。杨昭这间不知翟灵鹤打着什么坏心思,京都就数他的名声最烂。

    几年前杨昭还算是赏识这人,人是自傲了些做事也风流。现下回望不就是自恃清高,瞧不上巴结上位的人么。

    真当是靠着才华学识上位的么?左右不过是覃相的帮扶,可笑至极。

    想到这里杨昭忍不住嘁声撇眼,这一眼恰好对上翟灵鹤的露面。

    杨昭极快换成一面恭敬的脸色示人,翟灵鹤颔首浅笑道:“杨大人来得挺早的。”

    “不早。”杨昭略慌张回应笑着,斟酒奉上。确信翟灵鹤没有发现方才的转变,堪堪舒展眉头。

    翟灵鹤慢慢铺开扇子放在酒桌之上,他是有意才来宴请杨昭。

    “杨大人不用为我斟酒。这次是本官有私事相求,也该是本官为您倒一杯。”翟灵鹤话说着,并无这个意思。

    折扇合上又打开,上面青墨的山水画一张一合。

    杨昭愣在木凳上坐着,抬起推辞的手悄悄放下。搭在腿上,紧紧揪着灰白朴素的衣袍。

    还是这般无礼,对谁人都这样。泥潭下潜伏的魑魅见过明月灼灼,自然渴求一睹乌云蔽月的不堪。

    许久不说,杨昭问道:“大人说不得上一个求,尽管说便是。”

    “嗯,适才走神了。”翟灵鹤终于舍掉折扇,端起酒杯一敬。

    “衙中有一名为林耳的捕快有些才能,大人可善用。”饮下一杯,空杯倒扣举在空中。

    翟灵鹤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只是他刚刚真的是走神了。求人的事一时竟在脑海里忘了,索性想不起来便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也是承诺过的事,总不能空口白话吧。骗了林耳,不厚道。

    放下酒杯时,一响闷深把错愕中的杨昭点醒。

    “大人不是什么难事,知人善用。”

    杨昭对眼前不同于传闻中的人产生一丝好奇,他不难处甚至老道的圆滑。

    很快就证实了杨昭的猜想,酒间的话语便是翟灵鹤一句句打开。

    无非是些家事,还有路途经过民风民情。应是说累了,翟灵鹤拿酒止渴喝个不停。

    哪能让上官陪酒的,杨昭抵不住一杯一杯喝着。

    翟灵鹤似感应到什么,举杯走到亭台边上倚柱而望,衣着夜行服的俞挽枝骑马从街上疾驰而过,身后跟着一小支护卫。

    杨昭跟来也看到了出城的俞挽枝,不解道:“大人,俞大人为何夜晚才出城?”

    白日翟灵鹤便上门接了几人使唤,杨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俞大人刚得书信:家中侧室即将临盆。这是大事,着急回京情有可原。”

    翟灵鹤语气平淡说着羡慕激动的话,真做到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原来是这样,俞大人好福气。可怎的下官记得俞大人未有婚配啊,八成是姬妾。”

    杨昭自说自话把翟灵鹤的漏洞堵上了,他已是三分醉了。

    “本官听闻杨大人成亲三年,还未得子吗?”

    翟灵鹤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说到底京中之事多多少少听过。他本对这些八卦感兴趣,尤其是内宅秘事。

    这是他几年来无所事事,某人找来解闷的乐子。

    所以杨昭醉了,不然该质疑翟灵鹤为什么关注他的家事。

    “是,内人一直未怀上。家中长辈催促纳妾,下官也很头疼。”

    “杨大人如此疼爱夫人,真是羡煞他人啊。”翟灵鹤扶着杨昭回到酒桌前,为他斟了杯酒。

    “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是幸事,子嗣随缘吧。大人在京任职多年,也未听说大人要何时娶妻。”

    杨昭掰着手指含糊数着年岁,翟灵鹤随意说了个数字让他慢慢算。

    “不晚,遇到能与之相守之人再提吧。”翟灵鹤看他一遍遍重复数错,莫名心烦。

    “别数了,再过三年本官就娶。”

    “那就祝大人早日觅得佳人。”杨昭憨笑恭贺着举杯却又停住,道:“大人,下官斗胆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无妨,请问。”翟灵鹤没有拒绝,一个醉酒了的庸才能问出什么来。

    “下官听闻早年刘阁老之女对大人有些爱慕,不知现在如何了?”

    “噗,咳咳咳”翟灵鹤险些被吞喉的烈酒呛到,没缓过来生冷的回道:“杨大人何出此言?”

    杨昭神神秘秘扫视四周,等到翟灵鹤埋头挨近才肯说:“刘阁老有意将独女许配给大人,刘小姐是愿意的。”

    翟灵鹤连忙收身避开了呼出的酒气,无语:“大人误会了,在下可不敢高攀。那可是阁老的千金,论门第出身不及他刘府一个面首。”

    “如何是高攀?大人是二品官员,配得上刘小姐。阁老有意,大人何不如……”杨昭意识到说漏嘴,噤声将后面的话掩下去。

    翟灵鹤假装不在意,正色说道:“京中传闻不真,不可信。杨大人别拿我说笑了,有心人听取又得编排我几句。”

    杨昭应允,停止说下去。

    酒至深夜,杨昭是喝不下了。

    翟灵鹤提着他,开门吩咐随身侍从,“送你家大人回去休息吧。”

    侍从接过杨昭:“是。”

    夜里灯下,翟灵鹤举起酒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离去。

    暗卫牵马来,翟灵鹤翻身上马回视扬州大街,一声扬鞭:“驾!”

    天色暗沉,浓雾笼罩着将行进的深山。这已是他们出发的第二日夜里,白日没有遇伏。

    翟灵鹤特意找了条绕道,追不上俞挽枝但能多一份胜算。

    翟灵鹤停下,借着乌云密布散下的皎皎月光勘探着路上凌乱新添的马蹄印。

    “弃马,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们。为今之计,入山林。”翟灵鹤立即做出决定,兴许能借着黑夜逃出去。

    两人不停歇地在林中躲藏奔走,月光不时被高大树干挡住。衣衫间被枝丫刮蹭勾拉,行走十分不便。

    踩踏在干枯落叶上的哗啦声中模模糊糊察觉有人在靠近。翟灵鹤心中一慌,停在原地屏气凝神听着动静。

    近了近了,暗卫急切推着翟灵鹤继续前行。他却停了下来,拔刀握在手中。

    翟灵鹤回头看向他,低声道:“一起走。”

    暗卫摇了摇头,拿着刀往回头走去。他要作饵引开那些人,留着时机让翟灵鹤逃出去。

    翟灵鹤朝他追去,拽拉住他执刀的手。劝道:“山中升起迷雾,我们绕过去山下。迷雾渐浓,不失为躲藏好地方。”

    暗卫衡量片刻,点头同意。

    翟灵鹤勾起哀戚的笑意,在前引着他向迷雾中走去。后背凛风一刮,骤然一方帕子捂住他的口鼻。翟灵鹤一紧吸入迷药,再反应过来猛地挣扎。

    暗卫捂住不松,不消几许翟灵鹤垂头倒去。

    暗卫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他藏好,用刀割下衣袖着水浸湿,围在翟灵鹤的脸上,迷药而已。

    晕倒那一刻,翟灵鹤不忘暗讽:多此一举,你本来就是要死的。

    月上枝头,簇簇火把照亮整个林子。二十几人围在一堆,正处中心的那人脚底淌着黑血。

    暗卫身上遍布刀口,黑色常服破口露出血肉鲜血涓涓流个不止。

    暗卫艰难地再次提刀,力尽使命未尽。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殊不知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这些人不简单,个个都是练家子。暗卫硬抗了一盏茶的时间,抵不上围攻之势。

    终归是力竭无望了,愿那人安好。

    为首之人一脚将暗卫踹倒,长靴用力踩在他的胸前蹂躏一番。

    激得暗卫咳出鲜血,浓稠的红褐色倒流没入鼻腔。胸腔此起彼伏地喘息,告示着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刀尖逐渐逼近眼睛,那人道:“老子问你,翟灵鹤人呢?你把人藏哪去了?”

    见他久久不说,倾力扎向肩胛。

    暗卫面目狰狞却一声不吭,这下众人才发现:“他是个哑巴?”

    突然瞥见暗卫怀里有张信纸。头目抬起脚蹲身去取,抽出一角让暗卫朽木垂垂的身体迸发反抗。

    他伸手,要从头目那抢走……

    噗呲,刀尖贯穿脖颈动脉,将他钉死在地上。鲜血喷射出来,溅到头目丑陋的面容上。

    手无力垂下,眼里尽是死寂。

    头目轻轻抖开书信,一幅画罢了。目光落在左下角的字,冷笑着念出,“赠 小舟。”

    圆劲硬瘦的字迹,不是平常所写的凌乱。他是真心的,一字便可看出。不是送礼,是精心送出的陪葬。

    头目拔出刀,用画纸裹着刀尖擦拭干净,随手丢在小舟的身上。

    血染红了白纸,浸入地下。

    头目发话道:“翟灵鹤肯定在不远处,不必留活口。”

    翟灵鹤脑子一片混沌,手指轻颤。窒息之感逼着他急促呼吸空气,刹那惊醒睁开眼。

    无力撑地起身,身上盖着外袍滑落掉下。他无暇捡起,只觉得天旋地转。

    忽然鼻间一热,翟灵鹤低头鲜血流出。

    “迷药?”

    翟灵鹤伸手抹了一下鼻血,清醒过来。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身体扛不了多久了。

    歇不得一点,纵然眼下身体不适也要硬扛逃出去。这一觉提醒他不能再拖了,死了什么也没了。

    翟灵鹤正要踏出,脚一软向边上倒去。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接住,随后扶稳没有松。

    翟灵鹤将手搭在他的臂上,揣着熟稔的语气问道:“你何时来的?”

    “一刻钟前。”声音一出,翟灵鹤顿时放松。

    又问:“现在几时了?”

    “酉时四刻,我已经派人引开他们了。”

    翟灵鹤抽离了手,扶着树干抬眼望着对面模糊的脸。

    “账本拿到了?”翟灵鹤紧着揉了揉眉心,似痛苦不已。

    “是。”

    “姜温?还是姜岐?”翟灵鹤声音阴沉,刚醒干涩的嗓音刺人。

    “不要插足覃鱼和我之间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岐遂即下跪,硌在不平的石子上。“夫子,学生知错。学生不是有意,只是担心夫子的安危。”

    膝骨闷响掺着姜歧认错的声音,翟灵鹤脸色一缓,不忍道:“别跪了,我没有责怪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岐揉着痛处,断断续续回道:“夫子今夜在点翠楼吃的酒水里,学生加了异香。”

    翟灵鹤微怔,悔言:“你还是跪着吧。”

    姜歧:“……”

    所谓的学生,不过是翟灵鹤‘年少无知’许下的承诺。货真价实的夫子轮不上他,可姜歧抱着诚意对翟灵鹤表明忠心。

    姜家所有的产业,很难不让人心动。但他是覃鱼的人,不嫌事大的翟灵鹤偏要靠着浅薄的关系搭线。

    月光引路,姜岐搀扶着翟灵鹤下山。

    “那日你不该露面的。”

    “夫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学生甚是想念夫子,夫子呢?”

    别了数年,姜温这话勾起他的愧疚。几句话能说完的往事,单单姜歧一辈子记在心里。

    翟灵鹤不欠他的,十五六的少年非要把覃鱼的最不好的一点学去。放下不是很简单么?为何他们一个两个做不到。

    大言不惭的翟灵鹤把自己摒除在外,放不下舍不掉是他干涸心尖上的甘霖啊。

    翟灵鹤侧身,打量着姜岐身形。

    “你都这般大了,是长变样了。那日相见时,我倒有些认不出。”

    “可夫子是一点没变。夫子真是神仙。”

    姜歧回握着翟灵鹤的指尖,即使知道这不合礼数。因喜极而颤的尾音差点掐断后面的话 ,

    “夫子与学生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我,夫子是神仙来救我的。”

    “玩笑话而已,不必当真。”

    “学生知道。”姜岐淡淡地笑着,谁又会不知道是真是假。痴人信了,纠葛不断的情缘是他强求来的。

    “把柄不要被别人抓住,账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有那种生意暂时不要再碰了。”翟灵鹤语气严肃,做足了夫子的姿态。

    他是认真的,诚恳的。姜歧还年轻,不能犯下罪孽。跟着覃鱼这坏人学了这些,当初就该强行带走他。

    “是,学生受教了。夫子是否认为学生以这种方式谋利很卑劣?”姜岐声音渐弱,试探也是认错。

    翟灵鹤斟酌一会,道:“商人重利,我不知怎么断定何为商,但阿温你定是奸商。”

    姜岐心急,紧张辩解道:“夫子,我不是要这样……”

    截话哑声,自暴自弃低吟笑着。

    “奸商也是商,乐善好施也好,伤天害理也罢。只要在夫子这,阿温做到‘商’就足够了。横竖做不了夫子心中最好的,有一席之地足够了。”

    翟灵鹤轻叹:“阿温做的已经很好了,家大业大的姜家交由你手,阿温不差。”

    上梁不正,怎么能期望下梁不歪呢?翟灵鹤你真是够了,从未好好管束过他。未尽一丝为师的职责,现在反过来苛责他。

    无耻。

    姜岐仍是羞愧,暗自在心中责骂自己:夫子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什么也做不好。回想夫子问着画舫上是何种生意,真是无地自容。

    翟灵鹤不怪罪于他,试着抛出所需:“潭州水寇一除,我要你立即拿下潭州水运。以你的能力,我自是相信你的。”

    姜歧不带犹豫回道:“好。”

    姜歧喜的是翟灵鹤能够需要他的帮助,两人之间隔着覃鱼。还担心着翟灵鹤不信他的忠心,既然开口了说明翟灵鹤是留意他的。

    “阿温,自始至终我……”

    “夫子不必说,阿温明白。夫子有重要的事要去做,阿温也是如此。”姜岐重重说道:“我只希望能帮上夫子,让夫子不再丢下我。”

    良久,翟灵鹤终于回应:“好。”

    姜岐踟蹰万分还是说出那一句:“夫子,辞官吧。京都很危险,君王身边更危险。您不是想做个游士吗?学生打造了一支商队船,我们可以一同下洋去域外看看。”

    翟灵鹤收回手,允诺道:“好,待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们再说。”

    姜岐激动地抱住翟灵鹤,低头磕在他的肩颈上。

    “夫子,一言为定。”

    翟灵鹤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往日错过了,今后补回来。”

    姜歧收紧的臂弯,怀里抱着的人不厌其烦让他汲取欲望。

    “好了,就此分别吧。”翟灵鹤将身上披着的衣袍还给姜歧,还不能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唯独躲不了一个覃鱼,时时刻刻阻挠他的每一步。杀心越发凝重,这人早就该死了。

    “夫子保重。”姜歧行大礼,拜别。

    一边忙慌赶路的俞挽枝心绪越来越焦乱,此行他并无危险。翟灵鹤即使要赌,不应告诉他实情。

    身旁这些府兵训练有素,不知翟灵鹤那边怎么样?但愿君安。

    眼见进了潭州与扬州交接的地界,数百余官兵在浅滩上修筑战船。

    霍允站在渡口搭建的高台上上,与将领布防战略行经的路线。

    “从今日起,严禁其他船舶出行。靠岸的船只一一排查,潭州城上下都要彻查。扬州接口守死,任何船只不能放过。”

    霍允戏谑不已,只管是大兆境内。把路封死,爷倒要看你们往哪逃。

    “殿下,俞大人到了。”亲卫禀报。

    霍允眉眼带笑转头看去,却没见到翟灵鹤。亲卫领着俞挽枝来的,不是他又何必带到眼皮子底下来碍眼。

    瞬间恼怒,勾起腰间的紫玉蛇纹玉佩在手心摩挲着。他在隐忍,他在想翟灵鹤为什么没有来。

    俞挽枝走前,行礼道:“殿下,大人和我兵分两路。还望殿下派兵援助。”

    “援助?”霍允一脚踹倒后面的假扮府兵的暗卫,他们到达目的地便跟俞挽枝身后。

    “爷命你们保护他,你们就是如此做事的?”

    这一支暗卫的领头是小舟,那个死在不知名山间的小舟。下达的任务便是护送俞挽枝到潭州,与霍允汇合。

    “来人,立刻备马。”

    俞挽枝恍然大悟,难以遏住的眼神里透出悔意。翟灵鹤,你没有赌。

    倏忽几转,大军集结了百来名。部分是霍允从漠北带回来的精兵,夹带着亲兵暗卫。

    霍允踏马而过俞挽枝身边,怨恨嗤笑道:“他倒是很在乎你的安危。”

    翟灵鹤事事把他护得好好的,连那日故意起口角争执也只是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的安排。

    自私卑鄙的人,是他俞挽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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