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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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点的战场，位于尼比鲁南纬40度到60度、一片孤悬海外的大陆。
该说不说，这片大陆从环境到方位，都和海蓝星的袋鼠洲有些类似。
四周被海洋包围、上面多是荒漠与山峦，区别在于这片叫“摩罗伽”、译为“寂灭之地”的大陆，面积比袋鼠洲大了数倍，达到了1300多平方公里，放在海蓝星上也就比曾经的毛熊小。
为啥要说曾经呢？
因为时至今日的蔚蓝联邦，虽然在行政管理上仍然采用着四大子联邦的形式，但历经二十多年、整整一代人的融合，已经基本消除了原有的国别之分。
普通公民可以凭借意愿前往联邦任意地域进行定居，当然前提是适应得了当地的消费水平。
不过也不是说全人类的认知都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海蓝星上的公民是相处得比以前融洽了，可新的地域鄙视链也在渐渐成型。
比方说，活在海蓝星上的公民看不起太空殖民地里的开拓者，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正统；
火星居民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踩在地上、比那些活在未完工“滚筒”殖民卫星里的穷亲戚要好；
而以科研人员和军事人员为主的月面居民，则是因为所有的聚变装置燃料都需要从自己这边挖，很自然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联邦真正的能源、技术和工业中心。
由此可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哪怕放到星际时代也是准的。
联邦政府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些潜在的问题，却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静静地从旁观察。
是不是有些玩火，非要等内部分裂势力哪天抬头了才出手是吗？
的确是存在这种最坏的可能性，但联邦政府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全面，也更复杂。
社会经济学家认为，只要不是施行高压统治下的任何社会结构，从事任何行业的公民、收入和生活水平都是呈金字塔式结构分布的。
毕竟每个人的才干不同，多劳者多得才是应该。
现阶段就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接受按需分配，只能是一种连理想都称不上的幻想，因为那需要消灭欲望，甚至是断情绝爱。
而没了这些“人性”，人类又哪来向上的动力与活力，到时候恐怕整个社会都会沦为一潭死水，要么就此沉沦停止发展，要么干脆走下坡路。
说白了，人类的天性先天决定了资源不可能被平均分配，有人穷就有人富。
所以从经济大环境的角度考虑，目前的联邦需要适当的贫富差距，才能平衡好产品生产地与倾销地之间的平衡，如此一来也肯定会滋生内部鄙视链的存在，只要程度在一定可控范围内。
这种程度上的约束，则是由联邦专门成立的“内部经济战略观察与投资”部门进行监理与把控。
联邦政府现阶段的工作方向，只是尽量保障庞大的人口都不愁吃穿住的同时，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
别看现在的经济体量，比原来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事实上只要还处于一个经济体系的循环之内，就是左兜揣右兜，自己和自己玩罢了。
至于何时才能达到基本消灭内部贫富这种终极理想，恐怕就只有等开拓了更多的殖民星系，或者干脆打开外星文明市场之后。
既然经济的本质决定了注定会有贫富，让别人穷就成了让自己人富的唯一出路。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4级文明基拉贡之所以会拉上一大堆小弟组建联盟，也不仅仅是为了扼杀其他成员的潜力、用钝刀子收割气运，同样也是从自身的经济学角度出发，做出的一种对策。
邱睿在拥有了足够的军事实力后，如此热衷于对外扩张，本身有一定原因也是出于这种危机意识。
他可不想像某个黑暗宇宙的黄老汉那样，建立占据大半银河系的帝国后，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四处打叛军玩。
（*注：好家伙，一不小心又扯大发了……怪事，为啥要说又……）
就在律令永恒号飞往那个从高空看，轮廓长得像大骷髅头的“摩罗伽”时，被关押在禁闭室的恩维尔，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拥有成熟内部管理体系的2级文明，阿努纳奇人并不缺乏警惕心。
这个从“圆滚滚肉球”被饿瘦成“撒了气肉球”的恩维尔，自从被安王询问了一番这一路上的见闻后，便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此刻，看着站在眼前这个兜帽阴影遮脸的人影，恩维尔那对比一条缝稍宽一些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督奇力长老，可是王上有什么新指示？还有您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督奇力也不只是脸上，兜帽长袍下的身上也有着多道弹片造成的伤痕。
其实也不止是他一个，先前所有在黄金大殿中的阿努纳奇高层，都在敌方机甲突袭中遭受了或大或小的波及。
督奇力还是很幸运的，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更倒霉的那几个已经躺医疗舱里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想到这，这位素来在族内有着“智帅”之称的长老深吸口气，眼神凝重地说道：
“前执剑者恩维尔，别在老夫面前装傻了，你的事发了！”
恩维尔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能吧，难道被这老东西看出来啦？
是的，这货现在是个二五仔。
他和安尼卡那帮警戒舰队的高层被俘了这么长时间，邱睿怎么可能不在他们身上动动手脚。
不过，不同于安尼卡那帮人的彻底“思想改造”，恩维尔因为身份特殊，记忆中有着连如今“记忆猎手”都触碰不到的封锁区域。
邱睿费了不少力气，也只能做到在不“敲骨吸髓”的前提下，勉强瓦解掉此人为族群盲目效忠的意志。
所以这货实际上是在保留自身意志的前提下，主动反水的。
不跳反也不行，实在是邱睿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迅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行为有何不妥的恩维尔，意识到眼前这老登可能是在使诈。
他倒是没急着叫嚣或是喊冤，毕竟只有被踩到尾巴的人才会那么跳，仅仅扮出一脸刚刚好的不解就够了。
“事发？督奇力长老，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督奇力一直死死盯着这胖子，但除了一开始的稍微震惊外，并没有从其他微表情中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猜错了？
还得再试试……
“你说呢，当然是你和敌人串通的事情！”
恩维尔尽全力将双眼瞪大到普通人的水平，心里慌到不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愠怒，深吸口气说道：
“督奇力长老，你先前说我是‘前执剑人’的事情我可以容忍，毕竟我现在处于停职阶段，但指控我通敌，是否太过分了，你有证据吗？”
“证据？”督奇力冷笑一声，“不知道安尼卡她们的证词够不够？”
听到这话，恩维尔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这老登果然是在使诈！
还安尼卡她们的证词，要不是那帮白痴，老子怎么会跳反……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自己从没有背叛族群，如果王上和长老院不信的话，立即可以使用问心机提审我！”
敢主动提出上问心机，他到底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料到了当前的形势来不及把他推上去……
皱眉盯着前面的那张胖脸，督奇力心中也嘀咕了起来。
空气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安静了许久。
感受着那如有实质的怀疑目光，心里有鬼的恩维尔说完全不虚那肯定是假的。
但就在他感觉自己冷汗都快要滴下来的时候，对面却是传来一声叹息。
“唉——，我愿意为我先前的试探行为道歉。”督奇力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和你们这些隐藏起来、身负重任的执剑者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对族群施加在我身上的重任感到畏惧与厌烦。”
恩维尔愣了下，不明白对方说这番话的用意，却也只能顺着往下说道：
“我明白，要为整个族群的未来负责，这种责任带来的压力的确很容易让人想逃离。”
“是啊，尤其是当你看清了敌人的算计，但自己人却要因为什么可笑的‘考虑整体情绪’、而放弃着唯一一缕希望曙光的时候……”
这是话里有话啊，这老登越说越不对劲了……
恩维尔抿了抿嘴，还是问了出来，“不知道长老您遇到什么难题了，如果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话，请直接告诉我。”
督奇力点了点头，“你大概还不知道，把你带来的那个‘掠食者文明’使者，已经和我族正式宣战了，他们拥有着完全碾压我们的科技与军事实力，却仍然执意要与我们进行决斗，甚至还美其名曰给我们留一条生路，我实在是想不通，这种他们必胜的局面下，为何还要如此惺惺作态？”
恩维尔的双眼立即眯起，“长老的意思是，我们必败？”
督奇力自然不会接下这种言语陷阱，连连摆手，“不，这并非我的主观想法，而是客观上即将发生的事实，事实上永恒之巅上的掌权者们，现在都在忙着疏散自己的家人，所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可悲的是，这帮人也不想想，失去了族群的庇佑，他们就是能顺利逃走，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恩维尔要是再听不出来弦外之音，就是傻子了。
但他不能确定选择在监控四伏的禁闭室内开展这段对话，会不会是对方又一个诱骗，只能继续打哑谜道：
“按您的意思，族群的利益大于一切，而当务之急，更应该给咱们怯战的高层做做思想工作？”
督奇力眼中似有微光闪亮，旋即又隐藏了下去，“嗯，长久的优渥生存环境，造成了我族大多数人的不思进取，即便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只想着各自为战的人也带有人在，失去了这些信念，哪怕能挺过这次的危机，我们怕是也无望完成接下来的‘赎罪之旅’。”
“可是听您的意思，眼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重新整顿族内的问题了。”
督奇力再次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正是我私下里过来找你、甚至还支开守卫的原因……”
说到这，这位阿努纳奇的智帅明显顿了下，压低声音问道：“假设现在由你来统御全族，当下这种局面会如何应对，有让族群幸存下来的计划吗？”
恩维尔闻言，不可抑制地深吸口气，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老登的确在某些“很大胆”的问题上，和自己的想法搭上了频道。
为什么就不能是在使诈？
因为但凡督奇力是这么想的，也没必要采用那么多的暗示，而不是立马把值得怀疑的自己推上问心机审问。
“私下”、“支开守卫”、“不思进取的高层”、“族群的利益大于一切”、“让族群幸存下去的计划”，哪一句不是在暗指投降？
甚至还是要借着这次的危机带来一场变革，掀翻整个现有的腐朽统治阶层！
更进一步考虑，对方之所以会找上自己，除了猜到了有可能的变节外，看中的就是自己执剑者的身份，以及曾经身为双王种子的法理。
毕竟尼比鲁可以接受换一批高层，但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们无法接受换一种社会模式……
再次在心中确认了一遍，恩维尔深知眼前这老登敢来，身后肯定是也有一定支持者的，滴水不漏地说道：
“长老您抬举我了，身处外界的你们都一筹莫展，身陷囹圄的我又怎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督奇力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之时，只听肉球话锋一转。
“但我自认为，还是能和那位尊使说上话的，如果族群需要一个人能令对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我愿意尝试一下。
“另外，虽然我不清楚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弱胜强的事情并非没有，关键是要看我们如何把握。”
把握？
我们！
督奇力死死盯住那对不大的眼睛许久，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恩维尔也同样，被勾着哈哈大笑。
同时在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类似的台词。
‘老狐狸……’\/‘胖狐狸……’
‘合作愉快！’x 2
通过隐形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邱睿，满脸玩味地补了一句。
“既然都是一个山上的，互相间讲得哪门子聊斋啊，嘁——”
打定点的战场，位于尼比鲁南纬40度到60度、一片孤悬海外的大陆。
该说不说，这片大陆从环境到方位，都和海蓝星的袋鼠洲有些类似。
四周被海洋包围、上面多是荒漠与山峦，区别在于这片叫“摩罗伽”、译为“寂灭之地”的大陆，面积比袋鼠洲大了数倍，达到了1300多平方公里，放在海蓝星上也就比曾经的毛熊小。
为啥要说曾经呢？
因为时至今日的蔚蓝联邦，虽然在行政管理上仍然采用着四大子联邦的形式，但历经二十多年、整整一代人的融合，已经基本消除了原有的国别之分。
普通公民可以凭借意愿前往联邦任意地域进行定居，当然前提是适应得了当地的消费水平。
不过也不是说全人类的认知都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海蓝星上的公民是相处得比以前融洽了，可新的地域鄙视链也在渐渐成型。
比方说，活在海蓝星上的公民看不起太空殖民地里的开拓者，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正统；
火星居民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踩在地上、比那些活在未完工“滚筒”殖民卫星里的穷亲戚要好；
而以科研人员和军事人员为主的月面居民，则是因为所有的聚变装置燃料都需要从自己这边挖，很自然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联邦真正的能源、技术和工业中心。
由此可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哪怕放到星际时代也是准的。
联邦政府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些潜在的问题，却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静静地从旁观察。
是不是有些玩火，非要等内部分裂势力哪天抬头了才出手是吗？
的确是存在这种最坏的可能性，但联邦政府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全面，也更复杂。
社会经济学家认为，只要不是施行高压统治下的任何社会结构，从事任何行业的公民、收入和生活水平都是呈金字塔式结构分布的。
毕竟每个人的才干不同，多劳者多得才是应该。
现阶段就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接受按需分配，只能是一种连理想都称不上的幻想，因为那需要消灭欲望，甚至是断情绝爱。
而没了这些“人性”，人类又哪来向上的动力与活力，到时候恐怕整个社会都会沦为一潭死水，要么就此沉沦停止发展，要么干脆走下坡路。
说白了，人类的天性先天决定了资源不可能被平均分配，有人穷就有人富。
所以从经济大环境的角度考虑，目前的联邦需要适当的贫富差距，才能平衡好产品生产地与倾销地之间的平衡，如此一来也肯定会滋生内部鄙视链的存在，只要程度在一定可控范围内。
这种程度上的约束，则是由联邦专门成立的“内部经济战略观察与投资”部门进行监理与把控。
联邦政府现阶段的工作方向，只是尽量保障庞大的人口都不愁吃穿住的同时，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
别看现在的经济体量，比原来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事实上只要还处于一个经济体系的循环之内，就是左兜揣右兜，自己和自己玩罢了。
至于何时才能达到基本消灭内部贫富这种终极理想，恐怕就只有等开拓了更多的殖民星系，或者干脆打开外星文明市场之后。
既然经济的本质决定了注定会有贫富，让别人穷就成了让自己人富的唯一出路。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4级文明基拉贡之所以会拉上一大堆小弟组建联盟，也不仅仅是为了扼杀其他成员的潜力、用钝刀子收割气运，同样也是从自身的经济学角度出发，做出的一种对策。
邱睿在拥有了足够的军事实力后，如此热衷于对外扩张，本身有一定原因也是出于这种危机意识。
他可不想像某个黑暗宇宙的黄老汉那样，建立占据大半银河系的帝国后，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四处打叛军玩。
（*注：好家伙，一不小心又扯大发了……怪事，为啥要说又……）
就在律令永恒号飞往那个从高空看，轮廓长得像大骷髅头的“摩罗伽”时，被关押在禁闭室的恩维尔，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拥有成熟内部管理体系的2级文明，阿努纳奇人并不缺乏警惕心。
这个从“圆滚滚肉球”被饿瘦成“撒了气肉球”的恩维尔，自从被安王询问了一番这一路上的见闻后，便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此刻，看着站在眼前这个兜帽阴影遮脸的人影，恩维尔那对比一条缝稍宽一些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督奇力长老，可是王上有什么新指示？还有您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督奇力也不只是脸上，兜帽长袍下的身上也有着多道弹片造成的伤痕。
其实也不止是他一个，先前所有在黄金大殿中的阿努纳奇高层，都在敌方机甲突袭中遭受了或大或小的波及。
督奇力还是很幸运的，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更倒霉的那几个已经躺医疗舱里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想到这，这位素来在族内有着“智帅”之称的长老深吸口气，眼神凝重地说道：
“前执剑者恩维尔，别在老夫面前装傻了，你的事发了！”
恩维尔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能吧，难道被这老东西看出来啦？
是的，这货现在是个二五仔。
他和安尼卡那帮警戒舰队的高层被俘了这么长时间，邱睿怎么可能不在他们身上动动手脚。
不过，不同于安尼卡那帮人的彻底“思想改造”，恩维尔因为身份特殊，记忆中有着连如今“记忆猎手”都触碰不到的封锁区域。
邱睿费了不少力气，也只能做到在不“敲骨吸髓”的前提下，勉强瓦解掉此人为族群盲目效忠的意志。
所以这货实际上是在保留自身意志的前提下，主动反水的。
不跳反也不行，实在是邱睿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迅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行为有何不妥的恩维尔，意识到眼前这老登可能是在使诈。
他倒是没急着叫嚣或是喊冤，毕竟只有被踩到尾巴的人才会那么跳，仅仅扮出一脸刚刚好的不解就够了。
“事发？督奇力长老，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督奇力一直死死盯着这胖子，但除了一开始的稍微震惊外，并没有从其他微表情中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猜错了？
还得再试试……
“你说呢，当然是你和敌人串通的事情！”
恩维尔尽全力将双眼瞪大到普通人的水平，心里慌到不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愠怒，深吸口气说道：
“督奇力长老，你先前说我是‘前执剑人’的事情我可以容忍，毕竟我现在处于停职阶段，但指控我通敌，是否太过分了，你有证据吗？”
“证据？”督奇力冷笑一声，“不知道安尼卡她们的证词够不够？”
听到这话，恩维尔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这老登果然是在使诈！
还安尼卡她们的证词，要不是那帮白痴，老子怎么会跳反……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自己从没有背叛族群，如果王上和长老院不信的话，立即可以使用问心机提审我！”
敢主动提出上问心机，他到底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料到了当前的形势来不及把他推上去……
皱眉盯着前面的那张胖脸，督奇力心中也嘀咕了起来。
空气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安静了许久。
感受着那如有实质的怀疑目光，心里有鬼的恩维尔说完全不虚那肯定是假的。
但就在他感觉自己冷汗都快要滴下来的时候，对面却是传来一声叹息。
“唉——，我愿意为我先前的试探行为道歉。”督奇力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和你们这些隐藏起来、身负重任的执剑者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对族群施加在我身上的重任感到畏惧与厌烦。”
恩维尔愣了下，不明白对方说这番话的用意，却也只能顺着往下说道：
“我明白，要为整个族群的未来负责，这种责任带来的压力的确很容易让人想逃离。”
“是啊，尤其是当你看清了敌人的算计，但自己人却要因为什么可笑的‘考虑整体情绪’、而放弃着唯一一缕希望曙光的时候……”
这是话里有话啊，这老登越说越不对劲了……
恩维尔抿了抿嘴，还是问了出来，“不知道长老您遇到什么难题了，如果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话，请直接告诉我。”
督奇力点了点头，“你大概还不知道，把你带来的那个‘掠食者文明’使者，已经和我族正式宣战了，他们拥有着完全碾压我们的科技与军事实力，却仍然执意要与我们进行决斗，甚至还美其名曰给我们留一条生路，我实在是想不通，这种他们必胜的局面下，为何还要如此惺惺作态？”
恩维尔的双眼立即眯起，“长老的意思是，我们必败？”
督奇力自然不会接下这种言语陷阱，连连摆手，“不，这并非我的主观想法，而是客观上即将发生的事实，事实上永恒之巅上的掌权者们，现在都在忙着疏散自己的家人，所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可悲的是，这帮人也不想想，失去了族群的庇佑，他们就是能顺利逃走，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恩维尔要是再听不出来弦外之音，就是傻子了。
但他不能确定选择在监控四伏的禁闭室内开展这段对话，会不会是对方又一个诱骗，只能继续打哑谜道：
“按您的意思，族群的利益大于一切，而当务之急，更应该给咱们怯战的高层做做思想工作？”
督奇力眼中似有微光闪亮，旋即又隐藏了下去，“嗯，长久的优渥生存环境，造成了我族大多数人的不思进取，即便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只想着各自为战的人也带有人在，失去了这些信念，哪怕能挺过这次的危机，我们怕是也无望完成接下来的‘赎罪之旅’。”
“可是听您的意思，眼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重新整顿族内的问题了。”
督奇力再次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正是我私下里过来找你、甚至还支开守卫的原因……”
说到这，这位阿努纳奇的智帅明显顿了下，压低声音问道：“假设现在由你来统御全族，当下这种局面会如何应对，有让族群幸存下来的计划吗？”
恩维尔闻言，不可抑制地深吸口气，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老登的确在某些“很大胆”的问题上，和自己的想法搭上了频道。
为什么就不能是在使诈？
因为但凡督奇力是这么想的，也没必要采用那么多的暗示，而不是立马把值得怀疑的自己推上问心机审问。
“私下”、“支开守卫”、“不思进取的高层”、“族群的利益大于一切”、“让族群幸存下去的计划”，哪一句不是在暗指投降？
甚至还是要借着这次的危机带来一场变革，掀翻整个现有的腐朽统治阶层！
更进一步考虑，对方之所以会找上自己，除了猜到了有可能的变节外，看中的就是自己执剑者的身份，以及曾经身为双王种子的法理。
毕竟尼比鲁可以接受换一批高层，但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们无法接受换一种社会模式……
再次在心中确认了一遍，恩维尔深知眼前这老登敢来，身后肯定是也有一定支持者的，滴水不漏地说道：
“长老您抬举我了，身处外界的你们都一筹莫展，身陷囹圄的我又怎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督奇力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之时，只听肉球话锋一转。
“但我自认为，还是能和那位尊使说上话的，如果族群需要一个人能令对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我愿意尝试一下。
“另外，虽然我不清楚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弱胜强的事情并非没有，关键是要看我们如何把握。”
把握？
我们！
督奇力死死盯住那对不大的眼睛许久，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恩维尔也同样，被勾着哈哈大笑。
同时在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响起类似的台词。
‘老狐狸……’\/‘胖狐狸……’
‘合作愉快！’x 2
通过隐形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邱睿，满脸玩味地补了一句。
“既然都是一个山上的，互相间讲得哪门子聊斋啊，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