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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来说,说是什么上中下三策,实际上也就是中策相对可行,上策大多是理论化极端理想化,下策一般都是太迟缓过于被动,上下之策都是用来给中策凑数的,而郑玄所谓三得三失也是如此,其实说起来也有些像是为了最后的一失而铺垫的,主要的目的也多半是为了指出最后的这一点。

    谏官,这个官职么,有人说是始于齐桓公设大谏,以鲍叔牙任之。但是也人将谏官的历史提到了周朝之初的,说这个某保其实就是最初的谏官,那么兴周之大保,或者叫做太保的召公奭就应该是谏官之始了。

    但是实际上么,春秋之前的谏官,大多数都是公卿兼任,没有独立出来,对于诸侯王的规劝,上至公卿,下至匹夫,似乎都可以进谏言,也有不少优美的故事流传下来……

    当然,借的依旧是儒家的笔头。

    谏,主要指以正直之言启悟别人。谏官之谏,起初不是给一般的官吏所准备的,而是从头到尾都是怼君主,谏朝政之得失。廷诤与上封事是谏官将批评谏言上达君主的两种主要形式。

    秦代设谏大夫,属郎中令,汉代沿用,但属光禄勋,东汉改名为谏议大夫专门负责谏言这一事项。此外么,所谓光禄大夫、议郎等,以及朝官加侍中、散骑、中常侍等号的,其实也可以谏言。

    谏官的主要职责是面对君主的,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指出君主的不足和错误,兼及议论朝政,此职自汉代始即受丞相领导,多数时间内看着丞相颜色行事,是相权制约君权的重要手段之一,对于此,作为君主,自然多有不满,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人专职在自己耳朵边叨逼叨逼,从年头到年尾,一年又一年……

    所以从汉武帝开始,就逐渐的拆分谏官,将谏官的职能分化,原本主谏君的,转化为君主顾问官,主议政的则逐渐反过来成为制约相权的工具。

    谏官讽君王,御史督百官,但是到了宋代之后,二者合流,并称台谏,总监政府、百官,对于君主的讽谏职能却日益萎缩,于是乎宋代君权反而更强,并绵延后世。华夏封建王朝中央君主集权体系,即自台谏合流后逐步成型和完善。

    当然各朝各代都会表示,官员到了一定级别,都可以都可以上书指责君主的过失,甚至还有设立各种铜匣,接收不记名的表章的,但是实际上都不长久,也多有弊端。

    今天郑玄特意提出来,隐晦的表示当下西京尚书台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了,而斐潜既然广招人才,也架设了不少的机构,从军政两个方面来说,都可以算是比较严谨和完善的了,可为什么偏偏不设立诤谏之官呢?在朝中,谏官之设是为了讽谏君王,而在西京尚书台,骠骑将军大权独揽,无人可以制约,倘若不设谏官,随时指出施政过程当中的失误和缺漏,就不怕办错事么?

    呵呵,老子会办错事?

    这个自然是斐潜脑海当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但是看着郑玄,斐潜又意识到当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其实也离办错事不远了。

    谏官,确实是斐潜之前没有考虑到。如今一个参律院,一个直尹监,一个负责立法,一个负责记载,然后再加上庞统掌管的司直系统,大体上来说都是针对于百官的,对于斐潜本人的进谏官职,确实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整体而言,斐潜现在还是比较开明的,在决断大事的时候,也经常召集庞统荀攸等人商议,最后才会确定下来,所以似乎也没有专门设立谏官的必要,同时么,终究谁都不乐意整天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随时挑错……

    故而谏官之设,压根儿就没往斐潜的脑袋里去过。听得郑玄之言,斐潜不禁有些皱眉,西京仅为行台,天子位于许县,何必于此设谏官?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郑玄看着斐潜,缓缓的说道,谏官非止人主所用也……上位之人,有过而无可诤谏者,必然闭目塞听,甚至专断独行,而坏国家之事。郡县有丞,州有别驾,而西京行台唯骠骑将军一人独尊,若不能设谏官,听诤言,谘诹善道,蹉跌不远矣。

    嗯……斐潜瞄了一眼郑老头,你的意思是说听你的便是不闭眼塞耳朵了?。

    按照谏官的规矩,大体上算是言者无罪的,哪怕当面指着君主的鼻子痛骂,只要就事论事,不是故意辱君,君主可以当听不见,或者听了不去做,但不能因此降罪于谏官。

    而且其他官员,固然也有权限诤谏君主,但若是选择闭口不言,旁人也不能强迫其上书谏言,但是唯独谏官不行,若是谏官不言,就属于失职。所以谏官之设,原本的意图就是为了形成一种风气,使君主习惯于听取下情,而臣子也习惯于表述意见。

    这个制度,和大多数制度起初都一样,用意都是好的。

    按照郑玄的意思,人没有不犯错的,所以即便是骠骑将军你现在做得都很好,但是能保证将来什么错都不犯么?只有犯错的时候,能被人即时指出,进而加以改正,整个的西京行台才能趋向于善正。

    郑玄是说以郡县州制来对比斐潜,但是实际上可以反过来看。

    作为西京最高领袖的斐潜,都有谏官专门提意见,那么地方各级郡县,可以独断专行么?

    另外一个方面郑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隐晦的表示,你骠骑也知道这里没有人主啊?那么许县搞出什么法规政令来,骠骑你是遵还是不遵?就像之前的那几件事情,你斐潜就吃了没有谏官的亏,要不然许县那边有什么妖蛾子的号令,谏官一站出来喷,你骠骑自然就可以顺水推舟而且还声名无碍……

    结果大赦来了,斐潜只能拖,然后考正来了,斐潜也只能拖,可以拖一拖二,却难拖三拖四啊,天天就会拖,虽然说拖也是一种华夏王道,但拖久了也不是个事。

    甚至将谏官用得好了,还可以反过去,给许县的那帮子人添点堵什么的……

    只不过么,同样的,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

    设立专门的谏官,当然有这个那个的好处,但是斐潜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方说之前郑玄提出工商问题,女官问题,然后天天上书要轻工商、罢女官,下笔千言,口若悬河,在舆论上进行攻击,那还不是自个儿给自个找不自在?

    斐潜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开始权衡利弊起来。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弊端,主要还是利弊之间如何取舍的问题。

    郑玄也不着急,也没有出言敦促,在一旁安坐,眼睛也似闭非闭一般……

    整体来说,斐潜的许多理念和制度,都是经过历史上的考验的,也可以确定对于大汉而言,是比较先进的,但是并不是代表有了这些先进的制度,就一定会有疗效,因为具体执行的地方官吏若不是真心服从,那么肯定有太多的手段,可以让原本的好政策,变成了恶民扰民,甚至是败坏国家朝堂声誉的毒策!

    命令法规都是上头下发的,地方官吏什么都不知道,有问题去找上头啊……

    反正就抓住普通百姓不可能完全通达明白朝堂政令的漏洞,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等到逼迫得百姓拿出真正的条例法规戳到面前了,才恍然大悟一般,啊啦一声表示理解出了一些偏差。

    也不想想,当一个不是执法人员的老百姓,被逼迫的要比专门的执法官吏还要更懂法律的时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那么斐潜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出一条新的大汉道路,也决心要知难而上,本身也愿意聆听各方面的意见,为了集体的团结,也为了不骄傲导致误事,那么谏官之设,又有何不可?

    这是主动用制度来约束自己的权力,肯定会因此而产生不少的麻烦,但同时,制度的完善,也代表着能够将更多可能的失误都扼杀在萌芽之中,这未必是一桩坏事。

    更何况,为了能够更有效的监督地方施政的问题,即便是自己多一些麻烦上身,又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相比较而言,地方上的权利更需要,也更应该设立相关的职务监督体系。

    斐潜之前的官吏监督系统,比较侧重于事后,而谏官体系就相比较侧重于事前和事中,这对于斐潜将来的施政,无疑是一个较大的进步和补充。

    此前一是人才稀缺,二是为了行政方便,骠骑之下,统管文武,虽然司直掌监察之任,但主要是面对官吏个体的,而非督责整个政策的运行,且荀攸主要精力放在财政上,庞统主要放在军事上,要让他们再加上监督地方郡县的事情,未免强人所难。

    参律院是斐潜用来各种掺沙子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给与太多的权限,名头很高,但是不给实权。直尹院是给女官铺路,也才刚刚走上道,负担也不能加得太重,否则容易闪到腰……

    所以,单独从光禄勋这里设立谏议大夫这一条线出来,其实也不错。

    于是乎,斐潜看着郑玄,一字一句的说道:郑公所言,确实有理。然则谏官之职,非持重之人难以任也,若入宵小之手,挟民之名而行私欲,借民之口贪图私利,则实为百害也。故若设此职,非公望之人不可任。郑公可愿劳于案牍,为民直言否?

    郑玄一愣。

    郑玄此次前来,也是做了不少心理准备的。

    汉代的大儒,毕竟和魏晋时期有些差别。魏晋士族儒家子弟,很多人陷入了醉生梦死之中,以饮酒高歌放荡不羁,甚至是服用五石散金丹等等来麻痹自身,而在大汉当下,还是有很多士林子弟,儒家学子,依旧怀着一个热诚的心。

    郑玄愿意来找斐潜,一方面是郑玄在青龙寺大论上,确实是重新认知了一些事情,不仅是对于古文和今文之间的经书,更是对于斐潜这个人,有了更为直接一些的了解。

    当年袁绍召郑玄去担任官职,郑玄是排斥的,因为郑玄觉得袁绍和其他的许多大汉官吏没有什么区别,顶着一个硕大名头,却不干人事。

    然而在骠骑这里,郑玄看到了骠骑将军斐潜为了普通百姓做出的许多政策调整,而这些政策又是之前郑玄感觉到了不对,却说不出来的地方。

    相对比之下,郑玄更愿意相信斐潜,也更愿意为了改变多年来他看到的那些陋习做出自己的一些努力……

    但是,郑玄也明白,谏官这个职位,不见得人人喜欢,而且也不好当。

    所以当斐潜没有什么推脱,甚至没有争辩,直接就这么轻易的就认同了郑玄自己的建言的时候,郑玄还在憋着劲,准备要继续劝说半天才可能见成效,

    毕竟才和斐潜有了对于工商之事的争论……

    结果郑玄做好了多次进言,甚至是苦谏的准备,然后像是用全身之力然后一拳挥了个空,多少有些缓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郑玄才从愕然之中恢复过来,微微而笑。

    骠骑将军,果然从善如流啊……郑玄感叹道,若骠骑将军不以玄卑陋,假某以诤谏之任,自然知无不言。

    斐潜笑了笑,郑公且慢允诺……若郑公进言,某却不听,当奈何之?

    郑玄又愣了一下,捋了捋胡须,一字一顿,自当再谏。

    而郑公再谏,亦或三谏,某皆不从,又当如何?斐潜继续追问道。

    郑玄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翻了翻眼皮,沉声说道:听或不听,在于骠骑,言或不言,在于谏官。

    斐潜大笑,某还以为,郑公会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是也……

    郑玄正色说道:言所不听,未必其道则不行,言所必听,未必其道皆通达。谏官所言,人主必听,未必无以臣挟君之嫌。若因谏而不纳,便挂冠而去,未必无以行邀名之妄。若骠骑有失,自当固谏,然不至于不听某言,便互生怨隙也……

    斐潜长身而起,对着郑玄一拜,郑公果然担得中正平和四字,且受某一拜……

    郑玄连忙起身还礼。

    郑玄如此明理,也当得斐潜一拜。

    毕竟谏官不等同于键盘侠,也不是纯粹的杠精喷子。谏官是要有理有据的反馈问题,不是玩什么大家来找茬,鸡蛋里面挑骨头,若是不听谏言,就动不动撞柱子,亦或是就辞职撂挑子,也不想想若是那样做,能真的起到谏言的效果么?真的就是为事而谏,还是只是为谏而谏?

    就像是之前的党锢之祸,难道就没有那些清流嘴炮的责任?天天指责这个,批评那个,真要拿出什么实际的解决办法来就是眼一瞪,嘴一张,都让老子来出主意还要那些官吏干什么?

    后世明朝之中,也有不少的言官,虽说原本意图是好的,但是方向却歪了。这些言官还不是专职的谏官,结果其中很多言官是纯粹为了邀名沽誉而大放嘴炮,凡事无不细查跟脚,抓住头发丝的错误就说得天一般的大,搞到最后谁都不做了事情了,各个官吏修炼得国脚功夫了得,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多做自然多错。

    若是谏官都是这样的杠精复合体键盘侠在世,那么确实是不要也罢。

    于是斐潜就对郑玄说道:三日后,某当拜授郑公诤谏之职,望卿毋负。如今日所言三失……就先谏商罢……说得如何好,还是要看具体行动如何。

    郑玄又是呆了一下,旋即缓缓点头。

    这个事情,也就基本上算是定了。

    虽然说还需要走一个过程,在西京尚书台册封之后,送往许县走一个备案,但是基本上许县也就顶多说一句知道了,根本不可能对于斐潜的决定作出任何的封驳。

    郑玄再次起身,对斐潜行大礼参拜,然后改口称斐潜为公,而自称为臣。

    这种确定上下级归属的礼仪,尤其是某官及其自辟的僚属之间,基本上都是按照秦汉之风来的,即相互关系等同于君臣。然后这种风俗一直持续到了魏晋,在五胡乱华之后,才对于主官,而不是对着皇帝而以臣自称的这个习惯,方逐渐消亡。

    正值庞统前来,听闻了此事,不由得笑呵呵的向郑玄恭喜。君臣三人又重新坐下来说了几句闲话,郑玄明白庞统前来必然有军务要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待,找个由头便告辞了……

    庞统看着郑玄离去,然后转过来朝着斐潜挑了挑眉毛。

    斐潜笑了笑,伸手在桌案上虚虚按了按。

    两个人眼神一接触,各自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庞统呵呵笑笑,怕不是水镜先生得闻,便言早知如此……

    斐潜也是笑,只不过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同样是大儒,也同样有邀名的举动,但是司马多数是为了司马家,郑玄么,其子被北海国相孔融举为孝廉,然后孔融被黄巾军围困,郑玄之子赴难而死,然后孔融跑了……

    伤子之痛,郑玄自然不是感受不到,但是郑玄有天天对着孔氏扎小人么?找到机会就要喷孔氏么?甚至迁怒于孔子,将其经文篡改一番?所以郑玄来,斐潜愿意将谏官给郑玄,而司马徽来了,斐潜却不敢将谏官给沾了毛就成狐狸的水镜先生。

    斐潜问道:可是有什么军情变故?

    庞统从袖子里面抽了一封书简出来,说道:曹军兵马么,暂时未见什么异动……不过倒是此事……冀州铁价,今年猛增,如今已经是翻了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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