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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折腾到下夜四点,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子北,我可能要死了!”手指往我肉里抠,四点四十分,小家伙头露了出来,连同那些腥骚的东西,一同掉进她棉裤裆里,“啊---”一声大叫,我劝她使劲,可她已经筋皮力尽了,临近凌晨五点,在张雅静催生帮助下,于凌晨五点半,麒麟出生,硕大的衣胞和从孩子身体剪下来的脐带,和一盆血污掉床边。

    “赶紧弄走,把衣胞埋了!”张雅静吩咐,就在家后白杨树后,坑是天黑时挖的,我把那些东西,装进袋子里,拖着就走,埋完了,回来鸡已经叫了,我看见张氏倒提婴儿,在他小脚掌拍打,他如阿猫阿狗一样,啼哭起来,声之叱咤,这是他与这个世界第一次见面的呼喊,哭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安静被包裹他母亲身旁,周身红如虾公,我则忙着背干土,把羊水和血污清理,还有扔得到处的卫生纸,生命庄严,这时东天已经在黎明里,大有睡醒之意,那一夜,我毫无困意,直到东天冒红,才觉得眼皮有些发涩,按照张氏的要求,我准血着安排秦氏伙食,她这会儿太虚了,盐水正在滴答滴着,小家伙贴着他妈妈,半天动一下。

    天亮之后,村庄沸腾了:年界四十的我,终于有了儿子了,这是怎样一种传递?我大李建木仍然如往常一样,好像没有什么事似,我安排我妈照看秦氏,注意盐水,我则去顾圩村小集镇买东西,星星在我心中点灯,新生希望,犹如红日冉冉升起,一切都是新的,他叫麒麟吧,李麒麟!名字来自于我的小说《大脚走世界》,他是这本书里一位组织部长,中央级别的,可见我那时,对于新生儿寄予厚望,并专门辟出一个文档《麒麟大事记》,在开篇的地方写下数语:关注孩子成长细节,为其长成参天大树,调整教育方法,提供理论和现实支持……恰是从那一天起,我开始谋篇布局一样,关注起孩育问题来。

    那一年,贾家沟共有8个孩子出生,李文棋出生于2004年12月份,那时的李红旗心正如同嚼蜡,随着他的“大文棋”出生,他了却了一桩心事,由于我率性碾压,让他感到不畅,很多时候,都咬牙切齿,没有高深的文化,的确让他倍感压抑,这些年,算是浑浑噩噩,他已经不再摸书了,智慧与粗野分野,成‘人’字形分岔,人字的写法,妙不可言,从最初的地方下来,却如泾渭分明,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慨叹愚贤分野,且如此离奇。

    秦氏诞下麒麟,一直想去工作,我们常常因钱而苦恼着,柴米油盐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束缚着我们,经常是囊中羞涩,被钱欺侮得抬不起头来,我们能够赚来的钱,大部分用来还账了,只有极少一部分极其可怜用于生活开销,随着麒麟的初长成,压力倍增,秦氏不愿断了母乳,她认为母乳最好,她恰是那一种奶水不好的人,随着小家伙渐长,食量增加,只有买奶粉充盈,当时的奶粉叫“圣元”一小包超过三十元,只够十多天,只要吃不饱,就嗓音叱咤,在哭音里诉说委屈,我则经常长吁短叹,蒙生退意,想回来在地方开个电脑门市,那时知道电脑联网存在,且能够修电脑的人,廖若晨星,我把想法跟秦氏说了,她是坚决反对,让我再等等,可是现实问题击碎了我理想之梦,等不起,更耗不起,她决定:2005年出去上班,孩子就交给我妈,隆冬来临之前,阳光被掺了水,金子般亮黄,没有就英雄气短,儿女可以情长,孩子身体不错,除了吃和睡,大部分时间,安闲在他母亲怀里,我没有走组里,直接走村部,带着秦氏户口页,写份证明,直接去给他们报了户口,一切妥当之后,我写了封长信,跟秦的父母那头报了平安,并说了孩子一些情况。

    秦真的如她说的那样,进了当时为数不多的工厂,上起班来,我则消闲在俗务里。

    一转顺,就过了三年,在那年秋天,麒麟去地方幼儿园上学了,满打满算也就三岁,他不哭不闹,甚至都不要人看着,日复一日在幼儿园上学,没事到家喜欢在我的书上乱画,画些什么,有些看得懂,有些则如天书。

    2007年深冬,“伟大”的李建木同志,在头一晚上吃下一大碗面条之后,因和我母亲抬杠,一小板凳扔我母亲腿上,要不是发生意外,我们都不知道,你说说这混蛋玩意儿,临死都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半夜他嫌难受,我妈来喊我,她先叫的李子安,张雅静给他吊的水,一共两瓶,另一瓶也充好,挂在竿子上,我妈和我大单住在李子安盖的东屋里,在南边汪边那儿,月牙浑圆不太圆,地上下着霜,我去的时候,李子安已经在我妈床上焐脚,我则在下边来回地走,李建木一边吊水,一边喊难受,刚吊半瓶,坐着的李建木头猛然往前面被里一拱,水还在继续。

    “子安,别坐啦,俺大走了!”

    “不可能!水还在滴!”

    李建木趴在自己床上不动了。

    “真的假的?”

    “赶紧!”

    他下床之后,我们把李建木扶正,只见他左鼻子滴下一行鲜血,“你拭拭!他突发脑溢血,走了!”

    李子安把手伸到他鼻子下,“还真的哟!怎么办?”

    “还有两三小时天才亮,盖在这儿,天亮再说,移我家去!”我吩咐道,我们三个上了一张床,一直挨到太阳冒红,这才起身叫人,往我家抬,才打电话给李子莲,一切如常,四天以后,李建木被埋入小槐树地南李子安家北湖地中,随着时间推移,他差不多被人遗忘。

    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就留在岁月里,我们偶尔想一下会悸动,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既医治创伤,更让人们遗忘过去,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在那样急促里,我们正在走向衰老,年轻一代正在成长,四代人迭加更续,才走出个麒麟,为了他的成长,我们曾经做过些什么?时间过滤后,留下沉积。

    三年幼儿园,麒麟不仅会写字,更会唱儿歌了,他的第一首儿歌,是那样稚嫩,我依然记得,十八岁的麒麟却忘了,他在郑大的更大舞台上奋斗,连同那嗓音,恍若昨天,不信你听:

    小猪吃得饱饱,

    闭上眼睛睡觉,

    得儿得儿大耳朵扇扇,

    不楞不楞小尾巴摇摇

    ……

    童心装着童趣,把我带入梦里。

    时光荏苒,把我们带入2013年,那一年,我们这儿算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北大湖几块地被几家大厂合伙吞并,我父亲百年安寝之地,被大松格力电器买断,坟要动迁,动迁之地只能是前周墓地,均价要六到七千元,这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买起的,当时,贺林早在两年之前,已经再次调入乡里,在我村任书记的是顾圩村原书记石建军,村长是孙爽二儿子,我已经在六年前,从文联退出,在顾圩村小集镇上,开了电脑门市,名字就叫:麒麟电脑!顾圩小集镇只此一家,凭技术和优惠,那些年倒是收益颇丰,靠这个,我们把日月往崭新里过。

    除了修电脑,装宽带,修理打印机,还给人代写各种文章,甚至下载,买U盘、各种电脑配件,收售二手电脑,复印打字,常常早上去顾圩村小集镇,下午离开,独门生意,随意性强,也确实赚了一些钱。还给人上网投诉,随着涉及的门类多,事就有得做。

    太阳跌落到西天时,一天舒爽时,我儿子麒麟从七虚岁开始和我们分屋分床,独立性较强,从不娇纵持宠,稍有不慎,就会被我批评,甚至是笞打,对于他的教育,我一直是恩威并施,性格上,他没有我生猛强势,这是因为环境变了,再也没有敢如李建玉欺侮秦氏,李子华两口子虽不是玩意儿,经历过那次在派出所事件之后,知道自己当了一回混蛋,再也不敢惹我,生怕我给他使绊子。

    那天稍晚回家,本来一切顺理成章的事,如果换个旁人,不含挑衅,字我会顺利签,事我会顺利办,但李红旗这个狗东西,偏要节外生根横枝,来挑战我的底线。

    我的车子在院中还没扎稳,李红旗就煞有介事拿着几张纸,进了我家,“李子北,签字了,你家二老头的坟地需要动迁!”

    听听!我虽比他大不了几岁,可辈份比他长,他喊我跟喊他儿子李文棋似的,直呼其名,这么缺少教养,“拿来我看看,什么东西?怎么签?”

    “根据钟吾市要求,单棺500元,双棺1000元的原则,你看一下,别人家都签,我找李子安,他耍滑头嘞,说要你签!我看你能不能签出花来?李子北不要给我出幺蛾子,敢不敢打个赌?你要敢在二老头坟地动迁这事上,琢磨出点新花样,多要些下来,哪怕是一千,我就承认你是这个!有没有这虎胆!牛皮是不是吹?火车能不能推?石建军现在任我村书记,贺林宠着你,他什么为人,我不知道:敢不敢跟治大老徐似的,治他一下?都说你能耐大了去了,我咋这么不信呢?”他扬起脸看着我。

    “唆鬼上吊那一套对我激将,没有用,我要想,还没有办不成的!”

    “说大话,使小钱,谁不会?这事又不难,你就操练一下吗?说不定,能发一笔小财!你现在在顾圩村地面上,也算风生水起,要不试一个?”这是在吊我,我岂能看不透?

    “四,试不试,有你什么事?我要是试了,你的赌注是什么?”

    “今后以你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做你的马前卒!组里你当一半家!”

    “哼哼!说到底没燎着你皮,更烧不到你肉,你拿组里的公事作赌注,你这如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

    “那你想怎样?”

    “跪地上,当人场,给我磕九个头,从此喊我‘大’,这要求不过分吧?赌不赌?”

    “赌!你能从村里要回多少?”

    “这就不劳你费神了,这字我暂时不签,侯侯再说!”

    儿子正在家写作业,秦氏尚没到家,她下班很晚,我妈在家里没事!

    李红旗见我不吃钢,就捂着嘴,笑着走了。

    我却骑上自行车去我大墓地,它在小槐树地南,在新铺的通达大道东一点点,在东西维九路的北边,怎么看都在斜尖地里,那儿不少坟地已经迁走了,好像现在就剩下我大的那一座坟,我看了维九路和通达大道交叉地方树的广告牌,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天,大松电器,格力空调的一个分支就要现场施工,这一切都表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时间极其有限!我笑了,我有的是大把时间,而征地的一方缺少的恰恰是时间,我得感谢李红旗不孝之子,没有他一番挑唆,我还没有由头,去值办这事。

    过几天周崇生伙同村里新上来的我的一个学生代表村里和李红旗一起,在傍晚时分,来了我家,我当时正在弄饭。

    周崇生油腻得很,用家帮亲邻中老辈份来调侃我,跟骂人似的,“表孙子哎!我来看看我家小小表孙,长什么样?”他像冬季很冷的样子,来回搓着手,“哟!这个小闺孙子噢,耳坠这么大,这脸模怎跟我这表孙一个模型印刷似的,这种没错!”

    麒麟吓坏了!

    “麒麟,甭怕,你老太逗你玩呢!”

    “不错!不错!表孙子能有这样,很难能可贵,四十岁上还能有人安心嫁你,绝对!”

    我让他们坐,坐下之后,步入正题。

    我的过去一个学生,现在在村里干主任,“李老师,按说我不派该来,我是你的学生,这事得弄,没有时间了,还有十天八天大松电器就来人施工了,你家老爷子这百年安寝之地,你是怎么想的?”

    “根据实际情况判断:我们这儿拆迁只是时间问题,埋到别外不现实,将来还要动,只有前周墓地,可那里费用太高,杂七杂八,也得七八千块,加之请人挖坟重葬,少说也得一万块!你说我有一万块吗?怎么办?生生不得,死又死不得,我尽不了孝,你让我怎么动迁?我家经济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虽开个小门市,混个肚子圆还行,想要怎样怎样,有些困难,眼下正值上升期,可远水怎解近渴?”

    李红旗头能低到裤裆里,听不到他能放个响屁。

    第86章:

    “凡事有个度,你就砍个印子吧,大体需要多少,能给你争取的,我们尽量,实在争不下来的,你就体谅一下!”

    “这是两家的事,我还没有问过李子安,村里也确实不容易,事难办,脸难看,又是派你出面,我也不给你难为活干,能就五千!不能我提出三条,你们看着办:那儿是斜尖地,他们施工方,肯定要求方方正正。第一点:划在厂外,就暂时孤坟一座,既方便我们烧纸,也不碍他们事。第二点:平坟头,就放在厂里面,每年我们在围墙外烧纸,这样两不误。第三点:就是给钱动迁。三者必居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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